贞元二十一年,风云骤变,柳宗元因参与王叔文革新集团,从朝堂的风云人物,跌落为永州司马,开启了漫长而痛苦的谪居岁月。
曾经心怀天下、志在革新的他,困于永州的山水之间,才华无处施展,孤独与愤懑如同永州深秋的寒意,将他层层包裹。
某个秋日清晨,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南谷,途经荒村。
断壁残垣间,枯藤在风中摇曳;寂寥巷道里,落叶堆积无人扫。萧瑟凄冷的景象,恰似他破碎的理想与无望的仕途。
那一刻,所有积压的情绪倾泻而出,吟咏出下面这首《秋晓行南谷经荒村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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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秋晓行南谷经荒村》
柳宗元〔唐代〕
杪秋霜露重,晨起行幽谷。
黄叶覆溪桥,荒村唯古木。
寒花疏寂历,幽泉微断续。
机心久已忘,何事惊麋鹿。
这首诗的大意是:
深秋时节,霜露浓重,清晨时分,我独自走进幽深的山谷。
溪桥上铺满了枯黄的落叶,荒村里只余下古老的树木。
寒风中的野花稀疏而寂寞,幽静的泉水断断续续地流淌。
我早已忘却了世俗的机巧之心,为何还会惊动那机敏的麋鹿呢?
南谷,在永州乡下。这首诗写诗人经荒村去南谷途中所见景象,此诗描写永州郊外南谷秋景,在幽清冷寂的境界中,寄托了诗人寂寞郁愤的情怀和孤傲高洁的心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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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联点明了时令和诗人的行踪。杪秋,即深秋,是令人多愁易悲的时节。
诗人用“霜露重”三字,既描绘了深秋的典型景象,又巧妙地为“秋晓”二字点题,同时营造出一种寂寞凄清的气氛。
“行幽谷”三字,则暗示了诗人所行之路的僻静与深远。
颔联紧承首联,具体描绘了诗人经荒村所见之景。黄叶满地,覆盖了小溪上的桥,荒村之中,唯有参天的古树萧瑟凄凉。
“覆”和“唯”两个字的巧妙运用,生动地展现了荒村的荒凉与萧瑟。
颈联继续描绘南谷中的景象,通过寒花、幽泉等意象,进一步突出了荒寂之景,同时也映衬了诗人的心境。
“寒花”指溪畔开放的耐寒的野花,在众芳零落的深秋,它稀稀疏疏地开着,显得格外寂寞、冷清。
“幽泉”指深山谷中流出的溪水,它本寂静无声,此刻在诗人眼前,它已变得那样涓细,而且时断时续,似乎就要枯竭。
尾联诗人借用《庄子·天地》中的典故,表明自己早已忘记了官场上的技巧之心,对宦海升沉和仕途得失已不在意,超然物外,无机巧之心。
然而,即便如此,为何还会惊动那机敏的麋鹿呢?这里,诗人看似超脱物外,实则反映了他久居贬谪之地的无可奈何和孤寂忧愤之情。他故作旷达之语,却正好暴露了他内心的苦楚与无奈。
这首诗写霜露、幽谷、黄叶、溪桥、荒村、古木、寒花、幽泉。意境凄清冷幽,末句以麋鹿之惊使前面的意境中有了生气,却又因《庄子·天地》中“有机械者心有机事,有机事者必有机心”的作用,更加突出地表现了诗人内心的静寂,意味深长,含蓄蕴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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